为什么有这么多设计师热衷于重温十几年前流行的互联网美学呢？ 究竟有何目的？

尽管时尚与科技间的关系已经取得了质的飞跃，但设计师们似乎正热衷于重温 Y2K 美学。

去年十月，受邀出席 Balenciaga 19春夏系列发布的嘉宾们来到了 Demna Gvasalia 与艺术家 Jon Rafman 合作打造的未来感秀场，密布着环绕式 LED 显示屏与镜面地板的秀场宛若一条时空隧道。大秀开始前的预告并未给两人这次的合作透露太多线索，但随着模特依次走出，环绕式屏幕瞬间变成了一场致敬电子游戏与人尽皆知的电脑死机蓝屏等早期互联网时代美学的灯光秀。

Balenciaga 19春夏系列，摄影：Mitchell Sams

以稍近些的19秋冬时装周为例， LVMH 大奖得主 Marine Serre 选择在巴黎某间地下室举办发布会，此次发布以一场激光秀拉开序幕，灯光与时装交织的画面重现了新千禧年黑客美学。 Kim Jones 为 Dior 打造的首个早春度假系列则选择在东京举办，他与 Y2K 时代标志性艺术家空山基（Hajime Sorayama）合作打造的大型未来主义仿生女机器人艺术装置就矗立在秀场中央。而 Louis Vuitton 新季早春系列选址于纽约肯尼迪机场 TWA 航站楼发布，这座60年代太空风格标志性建筑如今已经华丽变身为一家奢华酒店，在这一系列中， Nicolas Ghesquière 推出了几款滚动呈现虚拟城市的 OLED 屏幕科技感手袋。

@hajimesorayamaofficial

到了2019年，时尚与科技的世界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密相连。随着可穿戴技术领域的进步，你会发现许多人佩戴 Fitbit 智能手环或苹果公司与 Hermès 推出的联名款智能手表。与此同时，亚马逊正在开发在家就可以轻松试穿时装的虚拟镜子。在时尚圈， Iris van Herpen 与 Chanel 等品牌更是将 3D 打印技术带上了秀场。

与以往任何时候相比，当下拥有更多可能去拥抱并发展时尚的未来。那么，为什么有这么多设计师热衷于重温十几年前流行的互联网美学呢？

与时尚圈众多的趋势相同，这一风潮最初的起源可能来自 Demna Gvasalia 。无论是对 DHL 及 James Cameron 执导的经典电影《Titanic》（泰坦尼克号）等流行文化的借鉴参考，或是凭直觉对不同风格与文化的混合重组，亦或是对 Instagram 热潮与 meme 文化的准确捕捉，对互联网文化的玩味讽刺是 Demna 自身 DNA 的一部分。这也是我们在 Marine Serre 与 Louis Vuitton 等品牌看到这些备受网络推崇的造型的背后推动力：在疯狂的互联网世界，即便是最怪异的配饰也能拥有15分钟的热度。

Marine Serre 19秋冬系列，摄影：Mitchell Sams

Demna 为 Vetements 打造的19秋冬系列全面致敬了当下的互联网世界。在秀后的采访中，他透露这一系列的灵感源自对数字世界另一面的探索：臭名远扬的 Deep Web，在那里人们会买卖毒品、枪支，还会出售模仿 Demna 等设计师的盗版时装。在系列的尾声，头戴面纱的模特们依次走出，但我们依稀可以看见面纱下若隐若现的 iPhone 屏幕光。 Demna 说这是在火车旅行时得到的灵感，他希望借此避免他人在自己玩手机时窥探自己的隐私。

Vetements 19秋冬系列，摄影：Mitchell Sams

尽管有许多设计师都在设计中运用了这种美学，但很难解释其背后的原因。或许 Y2K 美学的吸引力在于它所创造的乌托邦世界：互联网作为一个新世界，为创造表达自由提供了全新的平台，为信息交换提供了全新的点对点模式，而聊天室的出现让你能与全球各地所有志同道合的人联系在一起。

当然，现实情况更令人不安：无论是数据收集、干预外国选举，或是另类右翼在网络的崛起，社交媒体的力量一直被邪恶势力所挟持。谁不想回到那些更简单、更纯真的时代呢？

还有一种可能，这是被我们低估的一种风格文化。以 Prada Linea Rossa 系列的回归与经典黑色 Pocono 尼龙手袋的复兴为例，所有这些都是互联网诞生初期时髦人士的首选，这提醒着人们虽然这些实用的设计并不是最美的，但它们真的很实用（好吧，除去去年大规模回归的超窄墨镜）。总的来说，从工装裤到羽绒背心，该系列的所有主打款式都比那些拥有褶边或华丽装饰的单品更实用灵巧。

Manus x Machina: Fashion in an Age of Technology，图片来自 THE CUT

2015年，与 Met Gala 同时揭幕的年度展览主题为《Manus x Machina: Fashion in an Age of Technology》。展览中的展品展现了科技与时尚间可以追溯至几个世纪前的渊源，与此同时也展现了科技如何继续塑造当今时尚产业的方式。红毯上，演员 Claire Danes 身着 Zac Posen 定制礼服亮相，这件由光学纤维织出的欧根纱裙让她在黑暗环境下熠熠生辉，而歌手 Zayn Malik 双臂的金属机械设计未来感十足。

自那以后，时尚与科技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逐渐失去了对未来穿着的强烈兴趣，转而怀念起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旧时时代。或许在某种程度上， Demna 与 Marine 等设计师主导的 Y2K 美学复兴是对科技渗透时尚产业前景的一种回应。毕竟，随着科技继续以无情的反乌托邦式势力侵入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我们可以肯定地说现实并没有变成人们所认为的那样。